近現(xiàn)代文學作品中的鄉(xiāng)土文化變遷——以駱駝祥子為例

談及“京味小說”，我們不能不提及“京味小說”奠基者老舍先生。老舍的作品都帶著一股子幽默風趣“北京味兒”， 他以自己獨特的藝術觸角為我們展現(xiàn)出老北京人的文化心理、人文風貌和文化底蘊。

一、濃郁的鄉(xiāng)土味

老舍先生的《駱駝祥子》是一部帶有老北京濃郁的鄉(xiāng)土味兒的小說，光從作品的語言上就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京味兒來，但這只是鄉(xiāng)土味的一方面，如果能從作品中“看到”四合院，大雜院，廟會牌坊，人力車……那就不太容易了，那就真是“活了”。

（一）京味兒語言

語言是一個地方最具特色的代表，而“京味”是老北京特有的具有深厚底蘊與文化內涵的語言。老舍先生置身市民階級，他擅長站在民間立場將中華幾千年的文化用樸實的“京味”的語言展現(xiàn)出來。《駱駝祥子》是老舍京味小說的代表，全文語言中流露著濃濃鄉(xiāng)土氣息，就像一碗香濃的湯，既保持了老北京人語言的原汁原味，又剔除了湯里的雜質，這碗湯才愈加顯得純正濃香。

1.親切生動的兒化音和方言

（1）兒化音

兒化音和北京方言的運用使老舍的文字有著一股子親切活潑勁兒，這股子勁兒就像是春日暖陽灑在在平靜的湖面上，一池平淡的湖水頓時有了閃爍的小星星。兒化音在整篇文章中曝光率極高，比如溜彎兒、想法兒、人味兒、趕明兒、有譜兒、死心眼兒、熱性腸兒、塊兒八毛……這些詞一掃文章的凝重氣息，特別是運用到對話中更顯得真實生動。

（2）北京方言

除了兒化音，老北京方言的運用也讓我們眼前一亮，例如文中“大家陪著泡一天時間可受不了呢”中的“泡”即為我們通常說的打發(fā)時間，用“泡”字更符合老北京人的語言習慣，讀者讀來也覺得新奇好玩；諸如此類的還有“哼，你怎么不能呢，眼看著就咚咚嚓啦！”中的“咚咚嚓”是娶親時鼓樂聲，隱喻為娶親，這樣的說法讓讀者讀來饒有趣味，就像聽到了娶親隊伍吹出的音樂聲。這些都是老北京人的常用語，使作品的描述更貼近老北京人的生活與語言習慣。

（3）土語和歇后語的使用

還有一些土語和歇后語的使用增加了《駱駝祥子》中語言描述的地方風味，諸如“多么結實的東西也架不住釘在炕上使”“他是愿意一個蘿卜一個坑的人”“也許虎姑娘一怒，對老頭子說幾句壞話，而把那點錢 ‘炸了醬’”每一句都充滿了濃濃的地方特色，有生動有趣。

2.獨具特色的人物描寫與個性化語言

在虎妞的描寫上，語言更能突出她的性格，當祥子剛逃回來的時候虎妞一見面就說“祥子！你讓狼叼了去，還是上非洲拉金礦去了？”在虎妞引誘祥子都是霸氣十足的說“不喝滾出去，好心好意，不領情是怎么？你個傻駱駝！辣不死你！要不我揪耳朵灌你！”當虎妞去曹府找祥子，假裝懷孕時便說“我知道你小子吃硬不吃軟，跟你說好的算白饒，你要是不聽我的，我沒工夫跟你費唾沫玩!說翻了的話，我會堵在你的宅門罵三天三夜！你上哪我都找得著！我還是不論秧子！”虎妞潑辣粗俗盡現(xiàn)在語言中，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工于心計和變態(tài)的心理。除了虎妞、高媽還有曹先生、小福子，他們每個人說的話都是顯示著他們老北京人的風貌，又符合他們自身的身份、教養(yǎng)與性格。  

（二）京味兒建筑

《駱駝祥子》里的四合院，大雜院。站在高處放眼望去青瓦四合院盡收眼底——主堂，左右?guī)?，照壁，四面的方正的圍墻，這怎能不讓人頓生親切的情懷，這是老北京所獨有的。還有住著各色各樣的人們的大雜院，它們是最下等市民生活聚居地，漏雨的房頂，傾斜的房屋，房架，在風雨里搖搖欲墜的窗格子，還有那扇可有可無的房門，一到下雨就滿地污泥，隨處是滿地污水的院子，這里的一切一切都在告訴你這里就是破敗，貧窮，地位低下的反應，只有像拉人力車一類的人才配得上住在這大雜院中。再者就是廟會牌坊，那可是老北京地標型的建筑，那些明清時代的牌坊是北京獨有的。

（三）京味兒道路與地名

路是每個地方都有的，不同的地域的路卻承載著不同的文化。路似乎是他的每一根血管，連接著身體里的每一個器官。路就是城市的血管，連接著城市的每一個地方，不管是豪宅，還是角落。北京的每一條路都烙在老舍的心里，因為他顯然就是血管里的血液。血液可以流到血管的任何地方。

就拿祥子拉著曹先生由西城回家那一段來說。祥子拉著曹先生由西城回家。過了西單牌樓那一段熱鬧街市，往東入了長安街?？斓叫氯A門那一帶且一切都仿佛更嚴肅了些。“長安牌樓”，新華門的門樓，南海的紅墻，燈光下展示著故都的尊嚴。由西城起，到了西長安街，到了南海前門，上黃化門左先生那里去。因為后面跟著有騎自行車的偵探，祥子把曹先生先拉到了公園后門，又一氣跑到北口，跟著進了小胡同，接著跑到跑到景山公園背后，最后終于把騎自行車的偵探給甩掉了，把曹先生送到了左先生家。

在上面的文字中我們可以真真切切地體會到老舍對故都的愛，即使他沒有帶領我們游覽完老北京每一條大街與小巷然而我們已有理由相信，對每一條道兒如數(shù)家珍，如果沒有他，我們有可能會“迷失”在老北京的道路里。老舍就是我們的老北京向導。

二、厚重的傳統(tǒng)味兒

北京城是歷朝古都更是中國的政治中心。自元明清至今天都是中國的政治中心，遠至隋朝的涿郡（今北京），可見北京在歷代君王，小至老百姓的地位。既是古都又是政治中心，自然它的思想、禮儀、文化是十分濃厚的，所以古老的文化傳統(tǒng)在北京人的生活中積淀深厚的，北京人是重禮、講文化、多禮的。作者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北京人的禮節(jié)自然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重禮，在作為“某種中心”的北京人眼里自然很重要，就是祥子一個在京城里的車夫也不例外，他見了自己看得起的起的人（曹先生），也是要行禮的。

北京人也喜歡“講文化”，畢竟是“中心”、是老大、是官方，代表權利最集中地。在“講文化”上當然是最有發(fā)言權與控制權的地方。在北京無論做什么都會覺得高人一等，因為北京是個最有文化的地方，所以現(xiàn)在的人依舊以自己能取得北京戶口而自豪。北京人是講文化的，文化的一種表現(xiàn)就是京劇，遇到喜事都得上演京劇，表明自己有文化，同樣發(fā)生在劉四老爺生日那天，他請來了戲班子為他生日助興他要唱個三天三夜，這是一種文化。

北京人重禮、講文化當然就是多禮的。見人要行禮，吃席要送禮，請人來幫忙也得講禮。禮使他們顯得有氣度，有節(jié)，禮也成了他們的束縛。把那些遺禮都當成合禮來拜。

三、市井味兒

城市是市民居住的地方，城市的居民由不同的職業(yè)構成，進而有著不同的市民心理，這些集中起來便成了人們常說的一個詞兒“市井味兒”。這種市井味兒產生于街區(qū)小巷，帶著一股子商業(yè)氣息，但又不僅僅是商業(yè)化，它是一種通俗淺近，反應著市民生活方方面面的一種市民文化。這里有的很大度，有的很狹隘，有的喜歡貪小便宜，有的很有經濟頭腦，有的很實誠，有的罵人不帶臟字兒。

老舍筆下的市井味兒是通過以祥子為中心，并通過生活在他周圍的下層社會的小人物群刻畫出來得。這些市井小人物不僅參與構成了祥子的悲劇，自身的境遇也像我們展示了那個吃人的舊社會的面貌。

祥子自身是個三輪車夫，所以祥子周圍大多是和他一樣的三輪車夫，有的十一二歲就開始干這行，有的只剩下最后一口氣靠這個糊口。他們有的像祥子一樣勤勤懇懇的拉車只為過上好日子，有的則是老油條吃酒抽煙逛窯子混一天是一天。其中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小馬兒的祖父吧，在那個被其他車夫稱為“屁眼都他媽凍裂”的寒冬臘月里，其他車夫都躲在小茶館取暖，而他舍不得一碗茶水錢還空著肚子在冰天雪地里等生意，只是為了自己和孫子小馬的嚼食，他要強了一輩子，想憑自己的勞力養(yǎng)活孫子，最后卻眼睜睜看著小孫子死在了自己的懷里，賣掉自己唯一的財產——一輛破舊的三輪車后最終慘死街頭。他和很多和他一樣的三輪車夫都逃不過命運的安排。

當然作為三輪車夫就想拉包月就難免和那些主人打交道，祥子遇見過的主人不算少了，十個倒有九個是能晚給一天工錢，就晚給一天，表示出頂好是白用人，而且仆人根本就是貓狗，或者還不如貓狗。在楊宅就是這種情況，根本不拿他當人看，每天不僅要送先生上衙門，送兩個太太買菜逛街，送一大幫子難纏的小姐少爺上學，根本就不讓他歇著，打掃院子，打水，抱小孩……巴不得榨干他的每一滴血汗。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曹先生，他簡直就是祥子心目中的圣人。曹先生是個教書先生，但是對人和善，即使祥子拉車不小心讓他摔著了，他也不多計較，不僅不責怪祥子，還讓張媽也給祥子上藥，對祥子提出的不要工錢主動辭職也不同意。

文中還塑造了那個祥子喜歡卻最后冤死在白房子里的小福子、自暴自棄的車夫二強子、被稱作“白面口袋”的妓女等一系列人物，老舍先生對每一個人物都做了精辟深透的刻畫，把他們的靈魂赤裸裸得展現(xiàn)在我們面前。老舍先生說經驗是生活的肥料，有什么樣的經驗便變成什么樣的人，在沙漠里養(yǎng)不出牡丹來，《駱駝祥子》中的每個人都依據(jù)自己的生活經驗過著市井小民的日子。

四、結束語

老舍先生曾說過： “我真愛北平。這個愛幾乎是想說而說不出的。”這說不出的愛，讓老舍把他寫進了《駱駝祥子》，融入了人物中，讓大家聽京味兒語言，賞京味兒建筑，了解京味兒傳統(tǒng)，感嘆京城市井小民在那動蕩年代里的一生！

參考文獻：

[1]老舍.駱駝祥子[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8年6月，第2版

[2]吳宏聰、范伯群[M]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9年3月

[3]蕭映.老舍小說的“京味兒”[J].中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5（04）

[4]余洪濤.試析老舍小說的“京味”特征 [J].襄陽職業(yè)技術學院學報，2013（03）

本文來源：http://m.xwlcp.cn/w/zw/1534.html  《芒種》